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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花一世界 一景一心境
八月了,凌霄花的鼎盛时期终究还是要过去的,繁茂的绿叶细细密密挤满了枝干,炙热的夏天里,我喜欢每天上下班都从花廊里穿过。抬头,凌霄花的叶子像绿毡般覆盖在整个花廊的顶端,绿荫成林,再猛烈的阳光几乎都照不进来。
从正面看,小簇的凌霄花三五成群独俏枝头,许是太热的缘故,又或者花期过长,它们这几日开得似乎很疲累很敷衍。往日的卓越风姿已不复存在,可它执着的性格迫使自己依然傲娇地孤独且安静地绽放着。就如《甄嬛传》里宜修皇后在甄嬛为其簪花时所说的一句话,牡丹再艳,总有凋谢的一天。是啊,字面意思也好,喻意也罢,正所谓人无千日好,花无百日红,细想倒也是真的。
夏日炎炎,天地都笼罩在热浪之中,太阳憋着劲得射向万物,就连办公室的窗户玻璃都是热的。高大的两棵棕榈树四季常青,蒲扇似的大叶子在午后骄阳下欢快地随风摆动。当风佛过叶面时,长而细的叶片就开始依次抖动,像极了大海初潮时轻柔的小波浪,一浪叠着一浪。
也正是热情的盛夏催开了低矮的一树玫红色紫薇花,娇小柔弱,不足惊艳却惹人怜惜。它的小花瓣像用转笔刀旋下来的铅笔皮一样,层层叠叠间形成了细碎的花朵。花开半夏,独占芳菲,看来非紫薇花莫属了。我小心翼翼触摸它的花瓣,手感宛如娟布般丝滑。它能热烈地盛开到秋末,那时凌霄花已然凋谢。
目之所及,午后所有的草木都踡起了叶子,耷拉着脑袋,像极了昏昏欲睡的老人。两个清瘦的清扫阿姨刚打扫完草坪修剪后的战场,坐在花廊下的石凳上,摘掉口罩,拉着家常小憩片刻。不知说到了什么,她们突然开心地大笑起来。常年风吹日晒的皮肤黑红而健康,笑让她们脸上每一道深深浅浅的沟壑里溢满了快乐,知足常乐不就是如此吗?看着她们的常态,幸福原来如此简单。
有次与年长的友人讨论何为生活,对方随口说生活就是生下来,活下去罢了。现在想想,生而为人的我们其实有时是可悲的,一辈子都在忙碌,忙工作,忙家庭,忙孩子,忙应酬,忙升职,甚至忙得忘记了照顾自己的情绪。以为只有这样忙碌才能真正提升生活品质和档次,殊不知在忙的时候最先忽略和委屈的就是自己。而人性本就贪婪,为了追求更好,有些人被生活训化成了面具人,白天戴着面具笑容满面东奔西走,晚上摘掉时或许早已厌恶至极精疲力尽。更可悲的是面具甚至同化你,有些时候,你自己都搞不清楚,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?
深夜,当身体与床贴合的时候,复盘白天,是空洞是充实?是得到是失去?是欢喜是厌倦?对于明天,是斗志昂扬踌躇满志还是得过且过撞钟度日?
人的欲望终归是无法填满的。
就如我们对待孩子一般,有病有灾了祈祷快点好起来,只要健康哪怕一无事处;活蹦乱跳时又嫌弃太过顽皮,有这功夫还不如看会书学会习;如果很快做完作业还要给布置一些额外的,考个98分,我们会说再认真点就能考100分。
孩子厌恶我们的苛严,就像我们厌恶伴侣有些时候的不认同不共情不理解一样,彼此会生气会郁闷甚至会歇斯底里,而最终伤敌一千,自损八百。如果能够设身处地换位思考,亲子、伴侣的关系一定其乐融融,又何来网络上经常出现的互殴、他杀、自杀等血腥事件?
再看看那两个清扫阿姨,她们似乎歇息的差不多了,戴口罩戴帽子,还给对方整理了帽带卡住的头发,之后两人扛起扫帚说说笑笑向操场走去。
保留内心的赤诚吧,为自己,真实肆意的欢笑一场。最其码,我们自己能对自己内心的小孩说,我还是原来的自己,我不曾被世俗打败。
知世故而不世故,懂圆滑而不圆滑,晓万事而不言万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