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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腔里忆父亲
在视频里偶然翻到了一个秦腔曲牌《永寿庵》,听着听着眼睛就莫名的泛酸了。 突然想起了已离开我3年的父亲。
父亲是一名老地质队员,更是一个戏痴,对秦腔戏,由衷痴迷。
很多年前,我刚上中学,那时候的父亲还年轻,刚刚50出头退休回到老家。过起了一车一马一农夫的乡村生活。农村的庙会多,有庙会的地方必然就会搭戏台唱大戏,而父亲场场不落。
我每次都缠着他,和他一起去看戏,父亲最爱看武生戏和须生戏,《金沙滩》《辕门斩子》《下河东》这些折子戏和本戏是他的最爱。而我最看爱青旦和小旦,《窦娥冤》《生死牌》《华亭相会》是我和母亲的最爱。
那时的农村,交通极为不便,无论多远的地方,只要听说有剧团唱大戏,父亲都是走着去,浑身好像永远都有使不完的劲。我跟在父亲旁边,迈着小短腿哪怕小跑也是兴致勃勃。去看戏的人很多,一路上听着大人天南海北的闲扯,父亲爽朗的笑声至今回荡耳边。
中午一般都是本戏,往往要3个多小时,3个姑姑都知道父亲是戏迷,家家做好了饭等着父亲,有时让表哥他们来戏场找父亲,父亲就让给他留着饭,别人先吃。到了姑姑家,才发现大家都在等他。
吃完饭又去看下午的折子戏,然后回家,晚上再拿着小板凳去看本戏,回到家总是半夜了。我有一天晚上非要跟着父亲去,结果到了10点多就开始坐在戏场打瞌睡,差点摔倒在地上,从此晚上再不去了。
其实我喜欢秦腔最早受爷爷影响。小时候每天中午1点守在收音机前给他调秦腔台,耳音灌着灌着就听懂了,最后我们姊妹几个都彻底爱上了秦腔。
后来生活好一些,大哥给父亲买了两侧带音箱的卡带唱片录音机。父亲爱不释手,每天都用软抹布擦得一尘不染。早上起床,第一件事情就是将秦腔磁带放进录音机,声音开得很大,庭院外面都能听见,父亲扫院子,母亲在厨房做饭,而我的心在秦腔里开了花。
几个月后,哥哥给父亲买来了唱片,放在录音机上面的转盘上,音质又高于了磁带。唱片不停地转着,秦腔的旋律回荡在房子的每个角落,父亲微闭双眼,陶醉其中,满足地像得到了珍宝。
再最后,家里添置了DVD,哥哥又给父亲买来了很多经典本戏的光碟。每每冬天,我们姊妹和父母围坐在烧热的大土炕上,外面刮着北风,飘着雪花,屋里秦声流转,其乐融融。
后来,父亲身体不好了,走不了远路,我又给他买各种播放器在家听。也许是身体上的不适,导致他后来似乎也不热衷听戏了。有一次在老家找到了一个小纸箱,纸箱里是父亲码得整整齐齐的秦腔磁带和光碟。
前几天,和爱人回了一趟老家,去了父亲的坟地,那时麦子已漫过小腿。父亲长眠于地下,爱人给父亲点了一支烟插于坟头,在微风里香烟燃得很快,洒在坟头的酒香亦随风送给了父亲。
那天的太阳就像父亲离开时一样明媚,我就那样坐在父亲的坟前,就像小时候依偎在他身边一样。太阳照着我同样照着父亲,手机里一直播放着父亲生前最爱的秦腔戏,粗狂激昂的秦之声在旷野的上空飘荡盘旋,直上九霄。
而我,早已泪流满面,不能自已……